2021年9月，苏富比香港拍卖行展出了很多拍品，包括王家卫创作的第一件NFT作品《花样年华——一刹那》。(视觉中国/图)
92秒，428万港币。
2021年10月，苏富比拍卖行在港举行秋拍，王家卫首部NFT电影《花样年华——一刹那》拍出上述价格。这部NFT作品来源于电影《花样年华》的未播放片段，只向公众发行了一份拷贝。
NFT代表非齐次令牌，它是唯一的和非齐次的。它建立在区块链技术之上，不能被复制或篡改。也叫“加密艺术”。天风证券在一份研究报告中写道，NFT可以映射实物藏品等实物资产和图像，也可以映射音乐、游戏道具等虚拟资产，其核心价值在于“数字内容资产化”。
对于火热的NFT市场来说，428万港元并不算高。
2021年3月，推特创始人杰克多西通过NFT拍卖了他在推特历史上的第一条推文，共五个字，成交价291万美元。同月，美国数字艺术家毕普(Beeple)的NFT作品《EVERYDAYS:THE FIRST 5000 DAYS》在佳士得拍卖，拍出6935万美元的高价，约合4.44亿人民币，成为NFT市场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交易。
拍卖结束后，皮普尔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频道采访时表示，“NFT的价格显然是一个泡沫。”
这次拍卖也让NFT在中国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中国NFT社区CryptoC的创始人唐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从今年3月开始，社区用户数量增长非常快。”
2021年被视为“NFT元年”，交易量呈爆发式增长。
根据NFT数据平台DappRadar的数据，2021年第三季度，NFT交易额达到106.7亿美元，同比增长380倍。8月，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台OpenSea的日交易额超过7500万美元，约合4.8亿人民币，超过该平台2020年的总交易额。
对大多数人来说，NFT仍然是一个陌生的词。一件作品如何以NFT的形式呈现，如何在市场上流通？为什么NFT能在一年之内爆发出每天几亿元的疯狂行情？
“真正的数字资产”“这些年花了几百万美元。”资深NFT收藏家周晓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道。
周晓是区块链一家公司的高管，负责投资金融项目。2017年，他对NFT产生了兴趣，被视为中国最早的NFT收藏家。在过去的几年里，周筱已经陆续收藏了上千幅NFT的作品。
在业内，普遍认为2017年开发的cryptopunk(密码朋克)是世界上第一个NFT项目。CryptoPunks其实就是一系列的像素角色头像，每一个都是由像素组成的头像，看起来就像马赛克。密码朋克适用于区块链，可以流通转让。
周晓说，当NFT出生时，它几乎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买家圈子很窄，大部分都是艺术家互相买的。“现在几千万美元的天价作品在拍卖行频繁拍卖，当时(三四年前)的价格是几百美元或者几千美元。”
截至2021年11月2日，NFT的数据平台Nonfungible显示，《密码朋克》是NFT历史上销量最高的系列作品，共15.5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9亿元。2021年5月，佳士得拍卖行成交了一套9个crypto朋克头像，总成交价1696万美元，均价188万美元。
NFT的作品屡屡拍出高价，也有人问周筱赟能不能买一些他名下的作品，但他拒绝了，一直没有卖出一份。“我不需要这个赚钱，这是消费。”
在传统观念中，有形的实物藏品更可靠。花巨资购买只能通过视觉或听觉体验的NFT作品。为了什么？
“我们所经历的，无论是视觉还是亲手触摸，都是真实的。”周晓解释道，“这不是虚拟世界，而是数字世界。虚拟不同于数字。它不是由原子组成，而是由代码组成。NFT是真正的数字资产。”
多年来，李靖一直从事区块链的研究，对NFT也有所了解。因为对日本机器人动画高达的兴趣，她花了10多万元买了NFT高达作品的限量版，放在她的NFT钱包里。她还把自己的作品剪了一张放在手机相册里。她有什么事，就会翻出来看看。
“NFT是信仰和精神寄托，很多人都是疯子。我买了高达之后也觉得很好看，而且收藏是全球限量版的。”向李静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除了作为一种寄托，NFT正逐渐成为一种新的社会凭证。
高远是NFT一家交易平台的商务总监，他在整理平台用户画像和运营社区时发现，超过70%的用户年龄在20岁至30岁之间。
“我之前以为大部分用户知道NFT产品是因为关注了加密货币和区块链，但实际上很多用户甚至不知道区块链、加密货币是什么，或者会购买NFT。”
高远解释说，“这表明NFT已经走出圈子，成为一个社会凭证。如果你用这个头像，我也用这个头像，你会觉得大家都是一类人，类似于多年前的高尔夫球场会员卡。”
不过，在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肖飒看来，中国的NFT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国内主流的NFT发行平台中，NFT买家享有的权益主要有三类：一是可以在这个平台上看到区块链的验证信息，包括底层作品的信息；二是象征性展示，截图分享到社交媒体上；第三，购买NFT后，必须持有一定时间，才能赠送给平台的注册实名用户。
小撒解释说，“在国内主流的NFT发行平台背景下，持有人不享有NFT本身的所有权，而是享有一定的权益，这不仅证明了其对NFT对应的数字艺术品复制品的所有权，也作为NFT持有人随时向合同对方行使欣赏权、收听权和下载权的凭证。”
国内的玩法和海外不一样。如今，一幅画、一幅画、一部电影、一首歌以及其他各种艺术形式都可以变成NFT的作品。这个过程叫做“铸造”。
在OpenSea等国际NFT交易平台上，用户可以上传自己的作品，投至NFT作品。在没有验证的情况下，他们只需支付部分选角费用，就可以在平台上转卖。但是在国内各种NFT交易平台上，普通用户一般不能直接上传自己的作品，平台方会提前和IP方或者艺人沟通要上架什么产品，需要审核。
这种差异是由于不同的应用技术。OpenSea等平台是基于公链，而中国的NFT交易平台，如阿里、腾讯的产品，主要是基于企业的联盟链，互不相连。
腾讯云金融业务中心区块链首席架构师孟梦撰文称，如果把区块链抽象为一个整体，那么对于公链来说，有一个人人都可以连接和读写的账本，通常也被称为“分布式总账”。对于联盟链来说，是在企业联盟内部，每个企业都会连接到这个链上上传或者下载信息。
张的公司是一家头部交易平台在中国的数字艺术代理，负责连接IP方和艺术家，并帮助他们设计平台。十多年前从中央美院毕业后，张开始从事数码雕塑等数码艺术领域的工作。
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团队成员大多毕业于美院，绘画功底很强。判断作品是否上架的核心因素是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
一般来说，NFT的作品可以分为两类。一个是贴图系列，也就是在创作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应的产品，比如前面提到的王家卫的NFT电影，NFT高达等等。另一类是原生系列，即通过电脑软件等手段制作的NFT作品，比如CryptoPunks avatar。
在产品上架之前，NFT平台也需要注意版权，避免艺人抄袭带来的风险。张解释道，“比如没有拿到动画的二次创作授权，我们基本会拒绝上架，人像作品会更加谨慎。我们还会拿一些作品到相应的网站进行图片对比，看看是不是原创。”
为了规避版权风险，高远的交易平台也较少与个人合作，更多选择企业客户。“即使出了问题，抗风险能力也更强”。
在上架之前，作品要经过多次审核。张解释说，色情、暴力、血腥等内容是不上架的。“代理运营公司会有一个‘初审’，然后发给其他代理运营公司进行‘互审’。如果互审没有问题，就发给平台方，让平台方做‘终审’。”
审批通过后，即可上架发行。据一位NFT内部人士透露，发行一本还是限量发行，以及如何定价，主要取决于作品的质量和作者的知名度。比如头部艺术家的作品或者著名博物馆、美术馆制作的作品，可以发行多份，价格也高。
火金融创始人龙典，区块链高级研究员，出版过行业研究专著。2021年，龙典写了一首音乐作品，通过交易平台投成了NFT作品。
“一家公司花了几万块钱买了这首NFT的曲子，打算拆分成几段，以9.9元/首的价格出售。但是，再次拆分后的销售收入与我无关。”龙典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多位业内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艺人或IP方的NFT收入一般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买断，交易平台向艺人/IP方支付一定费用，作品转卖价格与他们无关；另一种是分成，交易平台先向艺人/IP方支付版权费，作品售出后双方再按一定比例分成。
如果是OpenSea之类的平台，每笔流通交易后，原作者还可以获得一定的版税收入。但目前国内各NFT平台都没有开设二级市场进行交易。
NFT本土类型的作品，《王的肖像》。(照片/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缺乏好的作品2017年之前，国内一些艺术家开始做后期的数字作品，比如图片的多重剪辑，数字电影的蒙太奇，数字雕塑等。但是当时还没有区块链技术，数据和艺术也没有明确的合作形式
随着NFT形式的确定，一些艺术家的创作观念也发生了变化。
2018年，周晓开始长期收集一位摄影艺术家的NFT作品，并关注他的动态。他发现艺术家的创作风格开始发生变化。“起初，他把已经拍完的作品投到了NFT。随着他开始学习加密技术，他开始与加密社区的工程师合作，并做出了一系列真正代表加密社区去中心化精神的NFT作品。”
一位NFT的从业者说：“我们非常鼓励艺术家创作原生的数字艺术品，这是严格意义上的数字艺术品。把已经成型的IP或者艺术品做成NFT，只是把区块链作为一种手段而已。”
南都记者周末搜索国内各NFT交易平台，发现多为成型IP或艺术品，鲜有NFT本土作品。然而，OpenSea等国际平台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NFT本土作品。
高远解释，“国内平台和国外平台的文化需求不一样，海外可能更多的是原生的艺术品，它并没有特别强烈的IP的文化归属感，也没有固定的形象，但是国内的用户不一样。”
比如他的平台今年出版了一系列关于西游记IP的作品，销售效果出乎意料。“大概四五幅，一幅画888份，每张99元，很快就卖完了。”
2021年，随着NFT的概念进入公众视野，越来越多的IP方和艺人考虑发行NFT作品，但整个过程并不明朗。
张说，参加展会时，很多人问他的作品能不能做成的样子。“我们接触过一些顶级艺术家，他们相对保守，还没有完全进入这个市场。但有些艺术家的画连高考的水平都达不到，连最基本的画师比例都有问题。从对收藏者负责的角度，我们还是渴望有更好的作品在平台上曝光。\”
严禁推测。2021年10月，腾讯魔芯、阿里旗下蚂蚁粉条等NFT交易平台相继去掉“NFT”二字，更名为“数字收藏”。
一位接近阿里业务的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更名是出于合规因素，更名在早前已经有所推进。
腾讯更名时也对多家媒体表示，一直致力于合规框架落地的数字催收业务，严禁炒作。其数字收藏的业务逻辑与海外不受监管的NFT业务的内部逻辑和外延完全不同。
2021年9月15日，中国人民银行联合其他九部委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明确虚拟货币业务是非法金融活动，将严厉打击。
OpenSea等国际NFT交易平台可以通过虚拟货币支付，而中国的NFT平台需要通过法定货币进行交易。同时，国内各种NFT交易平台都没有开通二级市场进行交易，不同的联盟链无法互通。
根据小萨的分析，国内卖家已经限制了NFT的流通。一是国内NFT采取限量销售模式，数量有限，以提高产品的稀缺性；第二，在中国产生和流通的NFT的金融属性较弱。
例如，阿里NFT交易平台的蚂蚁粉丝规定，你需要持有数字收藏180天才能转让。
无法在二级市场交易，一些用户试图通过拍卖平台突破限制。2021年9月24日，阿里旗下蚂蚁链发布公告。有用户在拍卖平台上发布了“亚运火炬”的竞拍信息，并附上了数字火炬藏品的详细图，混淆了数字藏品与实体火炬的区别，误导了买家，涉嫌欺诈，平台已下架相应的违规商品。
中国未来的NFT平台会逐步开放交易功能吗？
肖飒解释说，根据现有的法律法规，如果要在官方交易所开设NFT交易，交易所必须经过省级人民政府批准，或者经过国务院和国家的金融管理部门批准。也很难得到批准。“现实中，NFT作品的交易场所往往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其合法流通会受到限制”。
10月31日，国家版权交易中心联盟、中国美术学院、蚂蚁集团、腾讯等机构联合发布《数字文创行业自律公约》，将抵制任何形式的以数字文化创意作品为噱头实际发行、炒作虚拟货币的行为；抵制任何形式的数字创意作品恶意价格炒作，防范炒作和金融风险。
(应采访对象要求，周晓、李静、张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吴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