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朱鹏，每经编辑：王跃龙、盖元元
新数字浪潮中的科技神话这么快就掉下神坛了吗？
NFT(非同质代币)自去年8月以火箭般的速度闯入大众视野和交易市场以来，已经成为艺术品收藏市场的新星，潮流圈的社交货币，投资圈的新宠。
然而，在5月，NFT再次成为热门话题，并伴随着“交易量跳水”、“智商税爆发”和“抛售”等关键词。根据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台Opensea的数据，5月19日全球NFT交易量约为3767万美元，比5月1日的数据下降了约92%。
5月18日Opensea全球NFT交易量。图片：NFT数据平台DuneAnalytics
根据谷歌数据，NFT的全球热度指数从今年1月中旬开始逐渐下降。在5月的第二周，NFT的全球炎热指数与1月中旬相比下降了近70%。
NFT全球热度指数数据来源：谷歌趋势
有人坚信NFT的价值，有人质疑其技术的虚幻性；有人认为泡沫已经破灭，也有人认为目前只是周期性的。当前的NFT工业就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即使对于从业者来说，关于NFT的价值和未来的答案也不是结论性的。对于一个脱胎于新时代的新行业来说，变化的速度和频率是难以捉摸的。如果NFT有价值，它如何面对不确定的市场环境？在经历了指数级增长之后，如何才能保持自己的价值？它对普通大众的真正价值是什么？
5月17日，在NFT业界持续受到货币风波影响的时候，《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时隔3月再次电话采访了上海宁风天科技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魏冉(以下简称迈克尔)。之前在社交领域和支付行业深耕多年，后担任NFT艺术平台TR Lab首席技术官，并推出艺术家蔡国强的第一幅NFT作品。现在他已经转向超宇宙方向创业了。
魏冉，上海宁风天科技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两次对话中，他谈到了NFT的泡沫、价值与应用、当前的困境、行业的未来等话题，并给出了自己的思考。
硬币悬崖瀑布牵连NFT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行业本身就是错的”
从外部环境来看，近期美股三大指数均下跌，对加密货币的冲击无疑是造成近期NFT动荡的重要因素。其中，加密货币市场第三大稳定货币UST的价值和它的姐妹令牌Luna“脱锚”宣布了此轮动荡的强度。根据Coindesk的数据，UST和卢娜自5月10日以来出现了显著下降。5月16日，本应锚定1美元价值的UST一度跌至每枚6美分的历史低点，跌幅达94%。截至5月20日下午5点45分，Luna跌至0.000152美元，接近于零。
NBD:你如何看待目前NFT交易市场的动荡？
迈克尔：首先，NFT每月的周期性波动实际上已经发生过几次了。加密货币市场的下滑确实对NFT产生了巨大影响。通常，当散户有闲置的加密资产，二级市场处于牛市时，人们倾向于购买价值相对稳定的加密资产NFT。但当整个加密货币市场萎缩时，人们就会恐慌，抛售手中的NFT，换成价值更稳定的加密货币。
所以我认为，只要加密货币市场整体回暖，NFT行业也会回暖。但是现在比特币的价格也受到了影响，所以整个NFT市场陷入了恐慌。
截至5月20日17:45，露娜单笔市值。图片来源：Coindesk官网截图
NBD:目前，即使是稳定的货币也在贬值。随着加密货币的信用受损，未来玩家会对其价值和稳定性产生担忧吗？
迈克尔：我想我们可以用股票市场来做类比。在2018年之前，很多人曾经认为股市比加密货币更稳定。然而，近两年来，至少在美国股市，以比特币为主的加密货币市场比美国股市更稳定。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加密市场每经历一次波动，其表现都会更加规范，无论是监管层面、资本规范程度还是市场稳定性。比如经过2011年、2015年、2017年、2021年的周期性波动，比特币的市场表现一直较好。现在一些国家已经开始接受加密货币作为法定支付货币。
这一轮冲击其实源于一些比较新的赛道，比如去中心化的金融和货币市场的算法稳定。这些赛道的大规模增长始于一两年前。不过我觉得有可能恢复多年来早已建立共识的比特币和稳定币的轨道。
这就像20年前的互联网崩盘，但互联网本身并没有完全死亡。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1999年的互联网市场，还是2017年的加密货币市场，其实都有过非理性上涨，都会导致报复性下跌。但这不代表行业本身就是错的，也不代表新技术本身就有问题。
现在NFT主要是金融炒作。
流动性的假象极具欺骗性。
超过2000万美元的像素头和超过9000万美元的艺术作品，NFT的天花板在狂热中不断被抬高。即使在金字塔的低端，大众消费者NFT的受欢迎程度也不减。比如今年冬奥会期间，单价99美元的NFT在二级市场暴涨数百倍。如今，曾经风靡一时的IP系列《NFT》的价值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在危机面前，IP光环不自保。
由NFT艺术家帕克创作的NFT“合并”项目成交额达到9180万美元。图片：Nifty Gateway截图
NBD:什么样的NFT才是有价值的NFT？
迈克尔：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太明白。让我们回到20年前，看看美国股市的千年崩盘。在那次股灾中，90%的互联网公司死亡，亚马逊、谷歌、甲骨文幸存的股票再次减半。但最终这些坚持价值互联的公司活了下来，成为了今天的行业标准。
这些公司的经验可以给我们一个启示，就是NFT本身要有价值，里面的企业就需要做技术创新，做底层基础设施，拓宽应用场景。而不是现在，大量的金融玩家用金融的方式操作NFT，我们真的很难看到它的价值。
如果要简单的把NFT当做一个金融工具，那么我更看好比特币、以太坊等同质资产，因为非同质资产流动性的假象会给人非常强烈的欺诈感。
NBD:与比特币、以太坊等同质代币相比，非同质代币是否更容易产生泡沫？
迈克尔：是的，NFT业界有一个词叫做“流动性幻觉”。如果我有一个比特币，我就不用担心市场是否认可它的价值，也不用担心它在二级市场的流动性是否足够。但是如果我有一只蓝筹股NFT，结果第二天公司就出了丑闻，那么即使我手里的NFT的价值没有马上下降，它的流动性也会变得很差。我很难兑现。这就是无形资产流失。
NFT“无聊猿游艇俱乐部”系列近期成交。图片：Opensea官网截图
《闷猿》只是一个运营的IP，它的价值并没有一个金融体系来支撑。其实和在美术馆买天价画是一样的。你很难判断它的真实价值是否体现在纸面上。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当一个人可以在价值一亿元的画和价值一亿元的现金之间选择时，大多数人会选择现金，因为人民币是同质的代币，其价值更确定。
我再举一个非“无聊猿”的例子。志那都红豆，一个风格弥漫的NFT，前段时间也很红。后来其创始人的一次反向营销造成了很大的负面效应，流动性直线下降。一个市值过亿的NFT项目，就这么容易被一个人左右。
在这次市场动荡中，志那都红豆也受到很大影响。曾经跌到六七以太坊，现在涨到13左右(注：志那都红豆系列很多NFT都卖1000以太坊的价格)。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曾经的优质项目，现在有沦为二流项目的趋势。
所以我觉得大部分NFT的价值其实来源于两年前开始的行业创富神话。它们的内在价值主要是金融价值，而不是使用价值。
志那都红豆系列NFT的价格变化。图片：Opensea官网截图
NFT想找到实际的应用场景
就像互联网找电商一样。
纵观过去一段时间，NFT神话大多出现在拍卖收藏领域。NFT的大众消费者大多是联合品牌。缺乏使用价值一直是NFT被质疑“智商税”的攻击点。再革命性的技术，如果不能落地消费市场，带来精准的产业升级，那就像空中楼阁。行业的下一次大动荡肯定会再次发生。
NBD:我们怎样才能更好地展示NFT的价值？
迈克尔：这次市场波动实际上暴露了NFT工业积累的一些问题，比如没有找到实际的应用场景。Otherdeed是NFT的一个新项目，与之前的火灾一样，现在的地板价格下降了70%至80%。它是为一款超宇宙游戏开发的，但游戏上线后并没有给市场带来太大的惊喜。
自诞生以来，NFT产业的爆发主要基于其强大的金融属性，即造富属性，这也是早期难以摆脱金融风险的原因之一。至于NFT什么时候能迎来价值大爆发，那就是NFT技术真正应用在去中心化认证、元宇宙游戏、元宇宙资产管理、虚拟资产管理和实体资产映射服务等领域，以及那些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就像互联网技术之于电子商务，你现在回到1999年，跟当时的人说以后可以用手机叫外卖，他们也不会相信。同样，我们今天想到的NFT应用程序场景在20年后可能会非常初级。我还是坚信这个行业会找到它的价值，但是需要很多优秀的工程师和一大批有商业头脑的人共同努力。很难，所以现在大家都很迷茫。
NBD:现在市场上有各种各样的NFT，比如IP联合NFT。这是一幅有价值的NFT画吗？
迈克尔：我不这么认为，但是我认为这种NFT有积极的作用。首先是让更多的普通人开始体验NFT。
问题是，推出这些NFT的博物馆和品牌如何增强NFT持有者的能力？现在他们买下来放在手机里。我说的赋能，不是挂在咸鱼上卖，那么它还是一个纯金融产品。
作为一个创业者，如果我把所有的内容都归结于金融，那些不懂金融和NFT的艺人会不会反而吃亏？我做了好事还是坏事？所以目前我不确定给一个NFT加上金融属性，并与文化、艺术、潮流品牌相结合，一定是一个好的方向。
TR实验室去年7月在蔡国强那里启动了第一个NFT项目《永恒的瞬间：101火药画的爆炸》。图片来源：TR实验室官网项目介绍
你必须经历两三次大的跳跃或归零周期。
基于“预期”和“共识”的资本市场往往敏锐而敏感。股市的大起大落，行业的诞生和消亡也有一个过程。能提供使用价值的公司会被市场留下。如何判断NFT工业的未来？或许需要先明确一个大前提，就是有没有价值。
NBD:这次市场动荡对NFT影响很大。NFT产业自身如何提高未来的稳定性？
迈克尔：我现在不敢做预测。但我觉得需要继续吸引资本和高素质人才进入这个行业，然后试错。“试”的意思是新项目快速增长或下降，然后市场迭代，劣质项目消失，优质项目浮出水面。
NFT目前还没有向一个能让人看清楚，能创造真正价值的方向发展，所以需要更多的资金和人才，然后和现实世界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参照物是比特币。曾经，像今天的NFT，比特币找不到任何真正的价值，但是经过几轮轮回，当比特币被应用到越来越多的场景，用户越来越多，整个行业也变大了。此外，它与金融体系的联系更加紧密，其价格不太可能大幅上涨或下跌。
但是NFT什么都没有，现在只有少数人在玩。我觉得可能NFT这个行业会经历两三个大周期，就是行业暴涨或者归零，才能看清楚这个行业真正的价值是什么。
NBD:对于一个方向不明、周期性波动的行业，如何吸引资金和人才？
迈克尔：在早期，我们不得不依靠金融手段首先将一定数量的NFT项目排除在外。其实《闷猿》也差不多做到了，有一大批名人买过。接下来就是金融投机造富，从而吸引大量从业者进入这个行业，然后经历一波洗盘。其中99%的项目会死掉，一些不确定的从业者会离开，剩下的继续做，然后循环使用。经过几波洗盘，这个行业会逐渐成为一个能够持续吸引优质人才和资金的行业。比特币之前也经历过这个过程。
NBD:但这一切都是基于NFT本身的宝贵潜力？
迈克尔：没错。我们的假设是，NFT可以为元宇宙创造价值，或者可以为未来的游戏和未来的去中心化金融市场创造实际价值。
我个人认为NFT的未来还是无限的，市场还很早。但我不是在谈论未来的12个月或24个月，也许是未来的20年。未来多久能到，不好说，但是未来的价值肯定是存在的。
记者|朱鹏
编辑|王跃龙杨霞(实习)盖媛媛
校对|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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